作者 | 崔鹏
违规披露、财务造假……上市公司暴雷在A股历史上并不少见。可像柏堡龙这种既做假，又做庄的另类“奇葩”，可谓是小刀捅屁股，让投资者开了眼。
6月28日，*ST柏龙发布公告称，公司实控人陈伟雄、陈娜娜夫妇，因涉嫌欺诈发行股票罪、违规披露、不披露重要信息罪等被警方批捕。说起*ST柏龙，戴帽之前叫做柏堡龙，还是一家颇具噱头的上市公司，号称是国内服装设计第一股。别人都是靠卖衣服挣钱，柏堡龙却凭设计服装发财。资料显示，巅峰时期，柏堡龙曾拥有特步、李宁、匹克、贵人鸟等诸多品牌客户，还在全球时尚之都巴黎开设了办事处，在服饰圈有一定的江湖地位。来源：柏堡龙官网柏堡龙的创始人就是开头被抓的陈伟雄、陈娜娜夫妇，俩人都是“70后”，于2006年创立了柏堡龙。陈伟雄担任公司董事长兼艺术总监，频繁在外抛头露面，先后获得了中国设计师协会会员、广东十佳服装设计师等称号；与陈伟雄的高调相比，陈娜娜对外出镜不多，一直在幕后照顾公司生意，并在柏堡龙上市后长期担任总经理。2015年，柏堡龙在深交所成功上市。上市之初，凭借新股概念的刺激和靓丽的财报，柏堡龙的股价在头几年韧性很足，虽然有所波折，但整体一直保持在高位。不过好景不长，细心的投资者发现，柏堡龙并没有它自己描绘的那么美好。从核心业务上看，柏堡龙原本是靠服装设计起家的。但从2012年开始，柏堡龙的设计收入占比就呈逐年下滑态势，从2012年的24%，下跌到2019年的15.41%；利润占比也从2012年的68.07%，下跌到2019年的43.33%。柏堡龙服装设计业绩贡献逐年走低随着核心业务缩水，越来越多人开始质疑柏堡龙是“挂羊头卖狗肉”，再加上2020年公司财报业绩大变脸，净利润从1.23亿突然转亏3亿元，引发市场对其经营运作的强烈质疑。2021年3月，中国证监会对柏堡龙开始进行正式调查，很快柏堡龙的财务造假行为浮出水面。从2013年到2018年，柏堡龙通过虚报业务收入，产生了12.8亿元的虚增收入，累计虚增利润总额4.10亿元，公司历年业绩的大增全部是经过财务“粉饰”的结果。财务造假的目的是稳定股价，而稳定股价的目的则是方便陈氏夫妇在高位柏堡龙实控人“陈氏家族”累计减持81次，平均月均减持超过4次，合计减持5730.47万股、减持金额7.42亿元。除此之外，陈伟雄夫妇还以近4亿元的价格，折价转让了公司10%股份。令人气愤的是，高位套现也就算了，毕竟合法合规，但陈氏夫妇显然不满足于减持捞钱，还亲自坐庄，操纵柏堡龙股价收割投资者。根据证监会披露的细节，陈娜娜通过柏堡龙控制“陈某君”等9个银行账户，向杨杰、郑慧控制的“郭某樱”等9个银行账户支付8300万元，共同操纵“柏堡龙”股价。而为了实施股价操纵行为，杨杰、郑慧使用“曹某凤”等92个证券账户进行证券交易。从2018年7月6日至2019年5月31日，杨杰等人控制使用账户组，集中资金优势、持股优势，连续交易、对倒“柏堡龙”，多次以盘中拉抬、尾市拉抬等手段影响股票交易价格和交易量，造成期间内“柏堡龙”股价明显异常。2018-2019年，柏堡龙日K线走势图据聪明投资家查阅，2018年7月至2019年5月，柏堡龙股价从最低5.01元一路飙升，最高涨至18.16元，不到一年时间翻了3倍。其中，陈氏夫妇建仓阶段为2018年7月-10月，2018年10月-2019年5月为股价拉抬维持阶段。操纵期间，坐庄的账户组有141个交易日存在对倒行为，占账户组交易日的64.68％。账户组对倒量占市场竞价成交量比例超过10％的交易日有12天，最高达到38.14％。不过，陈氏夫妇看似“一通操作猛如虎”，但根据证监会披露，这波坐庄下来92个账户组并没有忽悠多少散户跟进接盘，很多时候都是左右倒右手，庄家不仅没赚钱，还血亏了1234.96万元。当然，这种恶意操纵股价的庄户亏损，并不值得同情。唯一比较可惜的，就是那些买了柏堡龙股票，没有及时撤出的投资者了。自陈氏夫妇东窗事发后，柏堡龙股价一落千丈，从18.09元高点一路跌至目前3元附近，缩水幅度超过80%。*ST柏龙近年来营收净利润变化更为严峻的是，截至2022年末，*ST柏龙已经出现资不抵债的情况，净资产为-6.55亿元。别说退市，连公司都要破产了。从财务造假，到疯狂减持，再到操纵股价，最后公司濒临破产，陈氏夫妇充分利用*ST柏龙上市公司的身份，把股票市场当成了自己谋私利的“提款机”，把投资者当成了冤大头。然而，这俩人在资本市场大肆捞钱，最终受到的惩罚却让很多投资者并不解气。资料显示，财务造假被揭穿后，陈伟雄、陈娜娜只是分别处以500万元罚款，并且终身禁入市场。然而，这点小钱和其在资本市场捞金数额相比，可谓小巫见大巫，而且并没有弥补投资者的损失，那些被虚假财报蒙蔽的投资者，只能通过法律途径来申冤。据媒体报道，2022年9月，数十名投资者曾对*ST柏龙提起诉讼，要求上市公司赔偿因虚假信息披露导致的各项投资损失。今年1月，法院判决公司向43名投资者支付投资损失227.30万元。可万万没想到，投资者官司打赢了，*ST柏龙却玩起了“躺平”。2022年年报显示，柏堡龙共涉及15起证券虚假陈述案，大部分未执行。来源：*ST柏龙2022年年报翻开过往的历史，像*ST柏龙这样的上市公司，在A股并非个例。很多企业的大股东和创始人，在公司上市之初就盘算好了，自己上市的目的不是扩大经营和提升竞争力，就是为了圈钱。公司踩上风口股价大涨的时候，就玩命减持套现；公司业绩不佳的时候，不惜铤而走险通过财务造假来维持股价，保护自己的财富，把万千投资者当成了韭菜。而造成上市公司这种本末倒置、急功近利心态的重要原因，在于我们对上市公司造假行为的惩罚力度不够，比起“犯罪利润”，高管们的“犯罪成本”太低。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几年前震惊A股的康美药业造假事件。当年康美药业整了15万张假发票，财务造假金额高达300亿元。但最终监管机构只对公司进行了60万的顶格罚款，公司的主要负责人的罚款额度也只有10万-90万不等，除了证券市场禁入外，没有另外的处罚。这一点是不是和现在*ST柏龙惊人的相似？对比来看，2001年美国能源巨头安然公司财务造假被曝光后，这家年收入上千亿的世界级公司直接宣布倒闭，公司高管被罚的连肚兜都不剩，其中CEO罚款额度高达4500万美元，并被判处24年有期徒刑。不仅造假的上市公司被罚，号称“五大会计师事务所”之一的安达信，也因为帮安然“粉饰”财报，而信誉破产直接倒闭了。聪明投资家觉得，过去A股对财务造假的上市公司处罚较轻，可能是出于国情考虑，上市门槛本来就高，上市公司也相对少，处罚太重容易打击上市公司的积极性。但今时不同往日，A股上市公司已经突破5000家，注册制也已全面铺开，如果对问题公司的处罚力度还上不去，未来A股就可能在诚信缺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。对投资者来说，不论当前市场炒作的风口是什么，远离那些业绩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企业，总是没错的。很多人总是对垃圾股抱有幻想，殊不知有的股票走着走着就退市了，有的公司炒着炒着就破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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